六張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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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張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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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h2 M, O3 ~0 q/ s) f撕開牛皮紙袋，略略看了一下，是一封信，六張畫及兩本日記本。六張畫全是人物素描
，畫色灰暗，應該就出自清兒之手。

第一張畫畫的就是清兒自己，短髮大眼，略多的瞳仁，瘦削的臉頰，眼中微微閃露奇異
5 Y# n; B5 [9 v/ G, f的光，神態頗是微妙微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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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s1 Z! y2 X3 c; }) P5 x. n2 B/ X第二張畫共畫兩人，看年紀似乎是對祖孫，左首是個嬰兒，頭上毫髮稀疏，臉頰微胖，
7 i4 w! o# k/ F# I8 g! O; K2 Q; c張嘴嬉笑，右首則是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老人，前額微禿，鼻子略大，雙眼微瞇，唇下留
著一撮絡腮鬍，但表情漠然，兩人相距約手掌寬，色調處理更是強烈的對比，右首背景
/ h2 {: ^- G6 @% P5 _顯得過度灰暗，感覺上相當不搭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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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開第三張畫，三人幾乎是同時嚇了一跳，是一女人及一個小孩，可能是一對母子，那
* }  P* d' Q7 z) E  ]女子年紀約莫二十多歲，穿著一襲的黑洋裝，小雲感覺很是熟悉似乎是在那裡看過心，
2 I( {8 t5 }) `0 [. P2 ?, E6 Q乾脆身體則是強烈地抖動著，那小孩年紀約兩三歲大，頭上似被什麼劃破，鮮血淋漓，
" x6 i- O3 S1 c) l: |. Y+ T& b' j令人頗感心驚。

- p7 }% u. V( u: b+ O. Z% P第四張畫則是個三四十歲中年的婦人，臉頰下凹，鸛骨略高，雙唇緊　，臉色略嫌憔悴
, \- D! ~* j* j1 J2 n0 w. O，但一雙眼卻是　有神，似乎就要穿畫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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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g6 w6 }  Z1 Q5 o) L% s- p第五張畫的是一男一女，年紀大約都在四十上下，或許是對夫妻，左女右男，女子頭髮
! F$ P* O% p2 Y7 R  E) T挽髻，是個頗為傳統的女性，臉頰略豐，神情愉悅，張嘴微笑，男子雙眼略小，滿 臉胡
渣，神情木然，兩人裝扮都頗為純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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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M4 N9 z& o' q' L第六張畫得卻有十多人，只是其中有三人色調卻頗為明亮因此顯得特別突出，仔細看便
是慧慧、小雲、乾脆三人，其餘人面貌難辨，色調陰暗，輪廊也不是十分明顯，似 乎是
在強調三人的特別性，亦有可能是在表示三人與其他人的不同與重要性，只是三人所站
$ l2 P8 \& |0 T8 g/ i的位置與三人平時相處的樣子卻有些差距，小雲是隔在慧慧與乾脆兩人中間，而不是慧
3 K) O# p2 i, ~& r" U慧與乾脆互挽，同時兩人的臉互相偏外，不知是有何特別意思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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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六張畫除了一、六張上的人物外，小雲幾乎完全不識，只是隱隱覺得其中有著微 妙之
% {8 B8 S5 _/ Q/ ]感，但一再細看也看不出什麼端倪。

. V  z0 g% g  P: s2 T. Q8 l日記略微翻了一遍，時間似乎穿越了十多年之久，並非是日日記載，長度也不是十分固
0 ^. \# b5 l: q; P, T定，有些只有一兩句話，筆跡也是潦草工整兼具，或許也代表著當時的心情，最後一頁
) y) Q1 K) U# ~/ Z# S( t5 V的記述距此約莫十多日，語氣頗為奇怪，上面寫的是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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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結局是如何呢？我也想知道！誰又會為它補上呢？」似乎是在期待某本小說或是劇集
的結束，之後就再也沒有記述了，似乎是寫完這句後就將它封入信封，外頭寫的就是三
人同拆，但是為何沒有寄出，或許已經沒有人會知道了，三人同收的訃聞，可能是伯母
8 M, L# t4 u2 N! [根據同學錄上的地址寄出，又或是清兒過世前特別的交帶。

打開那封信，三人仔細地讀了下去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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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x- K, ]& ^) E0 K  B/ y$ a「慧慧、小雲、乾脆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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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b/ c0 q: C7 ?收到這包東西可能你們會覺得驚訝，只是想想我的過去，最真實的還是跟你們一 起度
, q: ?! l$ e! `1 O2 M過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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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記得第一次認識你們的時候，你們對我恐懼的表情，連我自己都很難相信，最終我們
還是成了好朋友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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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這一切或許是終究的緣份，又或是上天特意的安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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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如你們所想的我很怪，為何我又這麼喜歡講鬼故事呢？或許你們並不瞭解與它們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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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s! H( _6 H1 m+ w起，我反而活得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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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C4 X" D7 V2 C) s為輕鬆，我的記憶似乎就是這樣編織而成。

: k" P# X9 l9 y( i  E  ?# G第一張畫是我十歲那年畫的，每個人都被我嚇了一跳，因為我竟然可以清楚地描繪出了
/ q# N; N$ N1 H, E1 w自己五六年之後的 模樣，同時筆調灰暗，目光詭異，其實這是在我的世界裡我所感覺自
己的模樣，從四歲那年開始就深深地刻畫在我的腦海中。

5 I* k6 M/ d. ^( r1 j- x第二張畫是我心中一直無法揮去的陰影，他們都是因我而離開了這個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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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張畫是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兩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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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張畫是我一直弄不清楚畫中人是誰，十七歲那年離開家，目的便是要找尋這個模糊
6 f  j! B, K8 T/ M- E' m5 g( K2 G的解答，一個月前終於弄清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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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S% h; q$ q3 [% Y, G. C, l$ d第五張畫卻是我在找到解答時，心中所浮出的兩個人影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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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張畫如今我還是弄不清楚，為何我的腦中一直浮現這樣的場景，我實在無法瞭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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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畫完第六張畫時，我的心情突然感到非常輕鬆，我不知道為何我會有這樣的感覺。

從我四歲那年開始我便活得非常痛苦，弟弟奪去了父親對我的愛，但痛苦的不是這個，
0 p. H6 b: F& R- n0 T" ~0 Z而是那場意外埋葬,我對這個世界的幻想，從此以後我開始害怕雨天，每個下雨的夜晚我
1 l! v% |9 O; E! B! U" T! I都會害怕的哭泣，因為那場意外會再 度的回到眼前，我沒有勇氣面對它，但沒有人會在
. Z& D; m0 w" S" \1 r我的身旁，因為他們清楚地告訴我，我根本不是他們親 生的子女，我一直是孤獨的，因
為沒有人願意讓他們的小孩和我在一起。

有一個晚上我竟然發現我的床邊站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，他的頭上不住地流著血，卻還
不停地說著：

『吃冰！吃冰！我要吃冰！』

他不斷地拉著我的手，我想要幫他擦去頭上的血，但他卻搖搖手，似乎覺得那樣很是
" k7 b1 g% ?+ m& U' {好玩，對他我有一種 強烈而特殊的感覺，他總是突然地出現在我的面前，他只喜歡草莓
冰，而且除了我似乎是沒有人能夠看見他。

他陪著我成長，但卻沒有長大過，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朋友，一直到了我十歲那年，
我遇見了第二張畫 像裡的那個男人，也就是我的老師，是他發覺了我作畫的天份，在他
* l# L( m) ]$ [, q; i* c身上我竟然再度享受到了父愛，然而 夢總是破碎得那麼快，對他我越來越覺得恐懼，終
於我逃出了那個防空洞，第二天他就永遠永遠的消失 了，也在那裡我遇見了那個穿著黑
$ B! L3 q+ N% \! F  G6 ]色洋裝的女人，我只記得老師倒了下去，滿臉的驚愕，那又是一個雨天 ，我不知道老師
擁住我到底是為了我內心的恐懼還是為了什麼？因為我已經記不清當時的情況了，只是
' |$ \" N- e5 M* ~知 道我看見了那個女人的微笑，知道我們都笑得非常開心，但她到底是何處而來，我根
本並不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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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d. W4 e* C" Q3 O. S從那日起有了第二個朋友，但我們卻很少交談，似乎都是在眼神與微笑中便瞭解了雙方
的意思，但我卻強烈的喜歡她，我喜愛她的打扮，她的穿著，因為那個樣子似乎與我特
別契合。
& ?  h3 g3 |( u* Q1 P4 j5 O但是痛苦並沒有遠離，每個雨天我還是會驚嚇的哭泣，但從那日起她會緊緊地擁住，告
訴我總有一天我會知道，這一切根本不是我的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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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T  A+ a' T; T* m6 J* b* m6 M; L與她相處的那段日子，我的腦中一直浮現許多奇異的幻像，那些片斷性的畫面幾乎都重
2 d/ p6 v+ `0 [% ~! ~5 s" d( V覆著出現同一個女人的模樣，十二歲那年我終於清楚地畫下了她的樣子，竟然是一個我

4 c3 g: i% f% b4 {) x4 w5 e完全不識的女人。